我的阿勒泰

 

《離春天只有二十公分的雪兔》是我讀李娟的第一本散文集。
在那之前根本沒聽過阿勒泰這名字，因為這本書，知道阿勒泰在新疆，那是哈薩克牧民生活區域。
李娟媽媽在阿勒泰山區開了家雜貨店，初始，哈薩克人漢語有限，李娟一家人哈語不輪轉，
天生生意人的李娟媽媽用獨特的方式，記住顧客、鄰居所有人的名字，簡單明瞭的詞彙，賣給買東西人想要，卻說不出名字的東西。
李娟從烏魯木齊回家幫忙看店時，遇到小夥子上門指名買「小鳥牌」香煙。李娟說沒有，
小夥子說：有嚜~有嚜~那裡那裡，順著他的手指：相思鳥香煙。
隔壁小姑娘來買「砰砰」。一頭霧水的李娟拿給她榔頭，搖頭，一把釘子還是搖頭，只好說：沒有鞭炮賣，也沒有核桃賣。
小姑娘乾脆探身進櫃台取，瓶子為手榴彈形狀的白酒。
她們在夏季牧場採森林野生木耳時，為能和牧民明白溝通，李娟媽媽翻譯成響亮好記的「喀拉蘑菇」，
更有擅自亂翻的；「金子的魚（金魚）」「大尾巴漂亮鳥（孔雀）」。
李娟在烏魯木齊工作，休假回家，在市集買了兩隻袖珍兔，賣兔子的人保證，兔子永遠就這麼大，
不到兩個月，兩隻袖珍兔長成巨兔，什麼都吃，把她們家吃得更窮了，有天兔子吃了肉，結果死翹翹。
媽媽和外婆要李娟別再買東西回來了，只要她回家來，就很好了。
她陸陸續續買過許多東西，可是媽媽和外婆都不怎麼喜歡，李娟調侃這些和她倒三班車才到家，烏魯木齊買的東西中看不中用。
外婆年輕在四川老家時，養隻大黃貓，好賭的外公為還賭債，賣光家中物品，最後把貓賣給放生鋪，
貓自己跑回來了。外婆和孩子們高興極了。貓被賣第二次時，外婆苦苦勸說別賣了，貓仍被賣了，又自己回到家，
第三次，大黃貓被賣到五十多里的市集，再也沒回來。
但外婆仍深情的每日在院子貓喝水的缽注滿清水等牠回家。
《我的阿勒泰》是李娟2022年~2009年的作品，分為上篇「記憶之中」紀錄了她細瑣的生活片段，
下篇「角落之中」則是她與媽媽和外婆在北疆移動生活的軌跡與心情。
〈鄉村舞會〉這篇，李娟寫出她對哈薩克小夥子麥西拉的感情，明白漢族姑娘和哈薩克小夥子不可能的距離，
在這裡，我不知道還能有什麼遺憾。是的，我沒有愛情。但我真的沒有嗎？
那麼當我看到那人向我走來時，心裡瞬間湧盪起來的又是什麼呢？
他牙齒雪白，眼睛明亮。他向我走來的樣子仿佛從一開始他就是這樣筆直向着我而來的。
我前去迎接他，走着走着就跑了起來——怎麼能說我沒有愛情呢？
李娟意識到自己的身體雖然承載著生存的重量，但也清晰地感受到身體裡有舞蹈。
《我的阿勒泰》二○一九新版序文中，李娟如此談及創作歷程：「我只不過棲身於阿勒泰一道最狹小的縫隙裡井底觀天罷了，
完全依託個人視角和個人思考任性講述。……字裡行間，強烈渴望被人得知。我後來的寫作趨於節制、敞亮。
這兩部阿勒泰系列的文字卻更恣意、衝動。它們對應著不同階段的各個真實自己。」
阿勒泰不是那麼文明便利的生活，在李娟筆下幽默風趣到近乎荒謬，但文字背後，卻是對生命最為真誠敬重的態度。







我的阿勒泰
作者：李娟  
出版社：東美出版事業有限公司  
出版日期：2019/0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