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26日 星期五

夏日記憶

 


多雨濕冷的冬季總算過去,最近的天空露出蔚藍的晴,走在早晨清新的陽光裡,心想,進入五月後,溫度會越來越高,
我討厭冬季的濕冷,但我更害怕夏天的陽光。
少女時代,我並不懼怕夏日豔陽,最愛暑假,可以吃最愛的酸梅冰,可以和同伴騎腳踏車趴趴走。
炎炎正好眠,對媽媽規定要午睡,總是想盡法子逃脫,我會先裝睡,聽著大同電風扇搖頭晃腦的嗡嗡聲,媽媽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等啊等,差不多一百年那麼長的時間過去了,屋裡靜下來囉,確定媽媽熟睡了,我躡手躡腳的離開床舖,
不忘關掉電扇,溜出家門,去和同伴會合,她們堂姊妹幾個早等得不耐煩。
我們的遊戲,在大榕樹下辦家家酒,玩膩了,去田邊溝渠撈大肚魚,要不維君帶我們去她姑姑家偷摘芭樂。
其實,她們家胖姑丈對女孩子最好了,給他說一聲,要多少他都會摘給我們。
可小孩就是無聊,非得拿長竹竿搖搖晃晃往樹上敲,敲啊敲,芭樂落在泥地上,再喳喳呼呼圍上去撿。
一群小鬼頭的喳呼聲絕對會吵醒午睡的大人,罵起來人像刀剁大白菜的陳婆婆,滿是皺紋的臉貼在窗口,
一一點我們的名,威脅晚上會跟我們的爸媽講,非得讓爸爸打斷我們的腿不可。在陳婆婆的威嚇罵聲中,我們哇哇叫做鳥獸散。
遇到廖家哥哥不補習的日子,他會領著我們這群小鬼頭去捕蟬,去河裡玩水,平日大人禁止我們靠近河邊,更別想能跑下去玩水。
夏日午後,玩水真是舒服,但絕對不能被大人知道,不然真會被打斷腿。
有天午後,在土地公廟前小廣場玩跳繩,跳啊跳,跳啊跳,我竟然流鼻血……嚇壞所有玩伴。
慧娟姊姊捏住我的鼻子拖著我跑步回家,維君姊妹跟在後面嚷嚷叫叫,驚動了大人。
媽媽不知如何處理流鼻血的小孩,只會不停的往我的鼻孔塞衛生紙。慧娟姊姊喊來她家隔壁的劉媽媽,廖媽媽,陳阿姨…小小客廳擠滿婆婆媽媽。
廖媽媽竟然拿沾滿紅藥水的棉花塞入我的鼻孔,陳婆婆命令我仰頭,一方冷冰冰毛巾貼在我的額頭,一陣手忙腳亂後,鼻血總算止住了,
我躺在藤椅上,聽著婆婆媽媽嚇唬的話:小孩不午睡,到處亂跑亂吵,吵得土地公婆也不能午睡,就捏一下我的鼻子,
力道沒拿捏好才流鼻血,看我們下次還敢不敢午後在土地公廟前小廣場玩跳繩。
鼻孔有難聞的紅藥水味,夠教我難受了,這些話聽在耳裡更生氣,玩跳繩又不只我一人,為什麼土地公婆只捏我的鼻子?
因為我的個子最矮?或是玩伴裡我家最窮?
後來慧娟姊姊告訴我,那都是大人胡說八道,她小時候也會流鼻血,長大就好了。
流鼻血事件把媽媽嚇壞了,她嚴格執行我過了午後四點才可以外出,若不聽話會讓爸爸打我。
爸爸對我說:常常流鼻血若止不住會死掉,妳將來長大不是要去台北看鳳飛飛歌唱錄影嗎?不是要寫很多小說嗎?那都得活著才能做,死掉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句話很有效果,為了我的夢想,要好好活著,夏天午後,我乖乖待在家裡,可以不午睡,可以聽收音機,運氣好的話,整個下午都能聽到鳳飛飛跟鄧麗君沈雁江玲的歌。
我絕對相信長大後的夏日陽光更毒辣,明明很認真做防曬,為什麼還曬出臉上這麼多斑點?而這些曬斑,給我帶來不少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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