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天涯的孩子

 

中日戰爭期間，政府鼓勵人民移居滿州。

珠子家在高知縣，土地貧瘠種植糧食收成少，被村長強制和其他幾戶鄰居來到滿州屯墾村。

珠子父母帶著她和還是嬰兒的妹妹光子，懷著未來日子美好的想像移居滿州，

留哥哥和姊姊在老家陪伴祖母。

朝鮮人金美子，父親因家產被日本人奪走，祖父氣憤病亡，

為改善貧窮生活，美子和媽媽回到娘家依靠舅舅生活。

美子媽媽從早到晚忙田裡農作，家務事，舅媽只給她們母女少少的米糧熬粥度日。

美子讀二年級時，跑到滿州作生意的父親回來帶她們移居，展開新生活。

美子和珠子因上同一所小學成為好朋友，不久住在大阪富商千金茉莉隨父親來滿州，

美子和珠子看見出現在村長辦公室頭髮綁紅色蝴蝶結，

穿粉紅色洋裝，白襪子紅皮鞋有點胖的茉莉，稀奇極了。

因為是農家孩子，珠子她們都穿暗色粗布短衫長褲黑布鞋，

打扮有如洋娃娃的茉莉，讓她們忘了陌生，圍著茉莉問東問西。

茉莉說：穿洋裝自然會受到鄰居，老師的指責，媽媽卻說沒必要因為戰爭就穿得灰僕僕。

獨生女的茉莉享受父母親寵愛，洗澡後點心吃淋上煉乳的草莓，奶油蛋糕，

每星期能買一個辦家家酒的小鍋或小碗盤。

年幼的三個人成為好朋友，珠子帶茉莉下田拔草，採摘豆子，

千金小姐茉莉脫下紅皮鞋，換穿珠子媽媽給的黑布鞋，踩著泥土地覺得有趣極了。

珠子聽同村的小武說，離學校不遠的廟宇有尊威武高大的金剛神，

她很想去看看，約了美子帶茉莉一起去。

美子幫三人做了包梅乾的大飯糰，吃過早飯就出發，

走到快日正當中才到達。金剛神果真像小武說的高大，面目嚴肅，

衣著與手中兵器色彩不再鮮艷，依然震懾人心。

美子提議到廟內吃飯糰，室內陰涼和走了整個早上的路，三個小女孩累得睡著了。

她們在嘩啦啦大雨聲中醒來，往門口看，驚覺不妙，

雨水淹沒她們走過來的竹橋，廟前廣場像個小池塘。

美子安撫兩人別怕，雨停水退就可以回家了。

她把剩一半的飯糰分成三份止饑餓。

宣稱很會唱歌的茉莉帶著美子和珠子唱著音樂課學會的歌曲，度過漫漫長夜。

等不到三個女孩回家的大人，在另一個屯墾村男孩的指引來到廟宇前，

水太深無法涉水過，隔著廣場大人們聽著女孩們嘹亮的歌聲，放心的等待天亮。

隨著戰爭惡化，原本說來滿州屯墾就不會被徵調的命令失效，珠子的父親上了戰場。

美子的父親聽到可能會戰敗的消息，決定帶妻女去日本投靠朝鮮鄉親。

茉莉跟父親回到大阪不久，媽媽生下弟弟小幸。

聽聞美國瘋狂轟炸東京，茉莉的父親考慮搬到妻子娘家。

那天早上茉莉吃過早餐到隔壁高野奶奶家玩，

清三哥哥要去服勞務，茉莉又跟著吃了一次早餐後，去附近學校採花草準備辦家家酒。

突然聽到巨大爆炸聲響，她蹲在圍牆邊久久不敢動，

等到聲音都靜止後，跑回家找媽媽，要告訴她這可怕的事。

原本是家的街道幾乎沒有完整房子，到處是火光濃煙，還有肚破腸流，缺胳臂斷腿的屍體。

她的家，高野奶奶家都沒有了，爸媽小幸，高野爺爺和奶奶也都沒有了。

記得媽媽在家後院的防空洞裡面，放了食物飲水跟衣服棉被，

茉莉走到那裡，東西早被倖存的鄰居拿走了，有人正在挖掘高野奶奶種的馬鈴薯，

昨晚媽媽拆開天空藍有小花蝴蝶的和服，縫成給小幸的棉被，此刻圍在鄰居男孩身上…。

清三和徹二哥哥趕回來找到茉莉，在殘壁中找到父母的屍體，

茉莉看到穿戴整齊頭顱只剩一點皮連著頸項的父親，少一半肩膀的媽媽和壓在身下的小幸。

「真想吃老媽的大福麻糬。」

清三把燒剩的電線桿中間的白色部分劈開，放在嘴裡咬著。

茉莉聽到這句話，才終於瞭解到永遠失去了媽媽。

雖然已經搬了媽媽屍體，也看到在火葬後變成了骨灰，

但她仍然不覺得媽媽真的永遠不在了。以後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茉莉終於領悟到這件事。再也見不到了。

還有爸爸、小幸、奶奶和爺爺也都見不到了。

早知道應該和媽媽約定，藍色的被子或是扮家家酒的玩具根本不重要。

應該和媽媽勾手指約定，媽媽不要死，要一直陪我。

清三送茉莉去外婆家，年老的外婆深陷失去女兒女婿外孫的悲痛，

無力照顧茉莉，舅舅把茉莉送去孤兒院。

日本戰敗，中國人分批襲擊屯墾村，許多日本人遭到殺害，

珠子媽媽帶著姊妹隨人群撤退到火車站，根本沒車可搭，

長長人龍一步步走到瀋陽住進收容所。

饑餓疾病兩個屯墾村人死去大半，珠子的小妹光子，小武的父親跟哥哥，八重子的家人都沒了。

開始有人進入收容所買小孩，珠子媽媽編草鞋，撿煤渣也不肯賣掉珠子，

有天早上媽媽出門找食物，獨自原本和母親苦捱著，待在難民收容所裡的珠子，

竟被人口販子綁走，幾經轉手，被賣大餅的夫婦買走。

養父母非常疼愛珠子，在滿滿愛裡，珠子漸漸忘記自己是日本人的記憶。

美子一家來到日本後飽受歧視欺凌，欺騙，

直到朝鮮戰爭結束，她們家改賣燒烤生活才好轉。

三個女孩再見面是四十年後，珠子以戰後日本孤兒身份回到東京尋親，

這是官方主辦中日友誼活動，美子和茉莉看到報紙珠子的照片，快速趕到東京和她見面，

仍住在高知縣的八重子和小武，珠子媽媽和大姊姊先後打電話來。

珠子完全沒有童年的記憶，更不會說日文，由說一口東北腔中國話的小武充當翻譯。

珠子依稀記得大雨的午後，三個小女孩被困在滿洲的寺廟，

她想起來了，美子分給她最大塊的飯糰，茉莉唱得關於小馬的兒歌。

「小美、茉莉，謝謝妳們沒有忘記我。」珠子說：「我很幸福，能夠回來日本。」

「珠子，如果不是妳記得那些事，我們就無法重逢。」茉莉聽到美子這麼說，也一起點著頭。

《海角天涯的孩子》以三個小女孩在滿州短暫的友誼，

戰爭結束，改變了分離三人的一切，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痕。

珠子，經歷了許多死亡，茉莉，家人在空襲中全數喪生，

美子，必須在不是自己故鄉的異國生活，

烽火硝煙傷害過的大地被歲月撫平，時間和愛，

讓那些紋刺在靈魂深處的生離死別，癒合淡化，

但無論天涯海角，永遠都有跨越國境的友情。

願所有顛沛流離，都有過去的一天。
海角天涯的孩子〈世界の果てのこどもたち〉
作者：中脇初枝
譯者：王蘊潔
出版社：春天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9/0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