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

 

富家千金吳若男二十二歲那年去醫院探望生病的朋友，因走錯病房認識了窮畫家黃仁寬，她可憐那人生病沒人陪病，照顧，躺在病床等死，於心不忍的她，用日行一善的理由，日日到病房探病，悉心照護，護理工作做的比護士更好，日久生情，千金小姐愛上窮畫家，背離家庭，兩人窩居亭子間，畫家因初見她時，她身上那件大紅大衣，暱稱她胭脂，說她是畫上的一抹紅，是他創作的靈感來源。
有日，胭脂發現畫家臨摹古畫，畫家坦言金主從遣散出宮太監手中買來宮廷絹布，讓他繪畫以假亂真。
抗戰勝利，女兒出生，嬰兒尖銳啼哭，臨床給媳婦湯水的老婆子定定看著女嬰，俯在胭脂耳邊說：這孩子的命…取個最賤最硬的名字，興許壓得住。
黃仁寬聽了嗤之以鼻，說剛出生的嬰兒那有什麼命？他給女兒取名黃宜人。
吳若男後來知道了老婆子以算命為生，叫女兒抗抗，說紀念抗戰勝利。
黃仁寬隨金主去了台灣，說隨後給母女送船票來，卻是把母女留在上海。
文革時期，吳若男換姓改名帶著孫女扣扣糊火柴盒，賣掉一點一點金手鐲為生。
抗抗因產後大失血死去，留下無法與生父相認的扣扣給她。
在到處都是眼睛和耳朵的造孽年代，她輾轉搬家，用謊言密實覆蓋來時路。
改革開放，已是中年婦女的李蔻，為了治癒兒子的罕見疾病，獨自帶孩子飛到千里外的巴黎，
有次她上門替買賣古董字畫的土豪推拿傷肩，意外在他的置物架看到外婆丟失的那幅絹布畫。
紅衛兵三天兩頭上門抄家時，李家一窮二白，唯有外婆珍視如命的這幅畫藏在衣櫃棉被深處，
擔心被抄走，改藏匿在大石頭縫隙中，外婆每日都要帶扣扣去檢視一遍。
有天畫不見了，那時外婆已無法走遠了，獨自去確認畫的扣扣自認畫是在她手中丟失，不管怎樣也要找回來。
她知道，這是去台灣的外公唯一留給外婆的物品，是除了早逝母親外，支撐外婆活著的力量。
日子最艱難時，別人以為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會尋死。
她這麼說：誰要死呢？我不死。倔得很，又倔得很有力氣，命運好壞自己的事。
吳若男說自己生來就是一隻蛾子，我抵擋不了火，火也抵擋不了我。
我在二十二歲以後竭盡全力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愛一個男人。愛情是一場煙花，美得讓人忘了生死。只是煙花瞬間即逝。
剩下的歲月，我都在清理那場煙花留下的殘局。假如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收拾殘局的難處，我還會那樣奮不顧身嗎？
張翎的中篇小說《胭脂》，由〈窮畫家和闊小姐的故事〉開場，〈女孩和外婆的故事〉〈土豪和神推的故事〉
寫出一家三代女子的命運，第一代富家千金愛上窮畫家，一連串因牽掛而背叛家庭，因命運而分離，
第二代女性面對愛情，明知是不該愛的人，仍如飛蛾撲火那般奮不顧身，讓自己燒成灰。
第三代扣扣則因外婆與母親的遭遇而恐懼愛情，選擇不去燃燒。
全書時間跨幅自1940至當代，歷史事件成為虛化的背景，小說家對焦於人物心境，
刻畫出蛾一般的三代女子，如何以謊言為翅膀，還於撲向煙花後任性活下。




胭脂
作者｜張翎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19/04/30